眉梢

是怀念也是热爱吧。

葱油饼/上

这是一个关于少侠没银子付账的故事。


事情的头尾还需从魔教覆灭,七侠各自归家之后说起。


既然说到归家,七剑之首的虹猫少侠自然是带着麒麟回了西海峰林。西海峰林江湖上谁不知晓,方圆百里没个人烟的,除了那一林子的动物,别说是活生生的人了,就是连个还冒着热乎气儿的东西也没有。


虹少侠每日除了练剑就是陪着他家的神兽麒麟玩闹,再不然就是天儿晴的时候拿把斧子爬上屋顶修缮他那年久失修的破木屋子。日子过得久了,自然是要厌的。当然最关键的是某位少侠心里早就横也思来竖也思了,至于思的何人,自是不必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夜里,虹少侠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无论他怎么折腾就是不得安眠,最后索性起身去点了灯,也不打算再作无谓的挣扎了,随手拿过案头上放的长虹剑,怔怔地盯着那剑佩出神,就这么一盯愣是盯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剑佩还是在看别的什么。


次日一早,天都尚未大亮的时候,就瞧见一个白衣少年背上背着一把用棉布包裹着的长剑从山上疾奔下来,那急冲冲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儿似的。可瞧着他那脸上的表情除了心急却还隐隐透出几分难掩的欢喜,这倒是真叫人捉摸不透了。


少年一直奔到山下才止了步,只见他足尖一点,一个飞身就利落地骑上了一匹白马,而后手执缰绳绝尘而去,看那方向倒是有点像天门山的方位。


到了天门山脚,少年就选择了下马步行。今日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山脚下的住户纷纷都撑起了棚,摆好了摊,张开了门面,一路上卖吃食的,卖小玩意儿的,卖胭脂首饰,布匹衣料的,真是应有尽有。


白衣少年走走停停,看着这些东西都觉得有趣得很,往日在斩妖除魔的路上行色匆匆,如今天下太平倒也生出几分闲心来。瞧着来往人们脸上带着的满足和乐的笑容,他突然也觉得心生欢喜,没有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只有这些平淡真实的温暖和幸福,带着一股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刚出锅的葱油饼,又香又脆,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


少年寻着声音望去,一丈之外开着个卖饼的铺子,铺子外面还站了不少人,看起来生意十分不错。他心道味道应当也不赖,随后便牵着马快走了两步,不消片刻便来到了那铺子跟前。


门面瞧着有些小,但打扫得很干净,连灶台都被擦得看不出油渍。老板是个年过不惑的中年汉子,面相看着普普通通,但脸上一直带着真诚朴实的笑容,让人觉得分外亲和。


他手上动作极快,一看就是有十几年功夫的,揉面、擀面、刷香油、撒葱花、下锅、起勺······一套动作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叫人称奇。刚出锅的葱油饼外皮金黄酥脆,香气满溢,直勾得人满口生津,若是咬上一口定是唇齿留香。


少年等其他人买了之后他才缓步上前,打量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老板,麻烦给我也来两个。”


“好勒。”


老板只高声应了一句,头也没抬便又开始了刚才的一番动作。等新鲜做好的葱油饼起锅,动作麻利地将其包好,然后递给面前的少年,抬头的间隙瞥见少年背后缚着一柄长剑,脸上顿时又生出三分感激和敬佩之情来。


少年接过包好的葱油饼,腾出一手去寻摸身上的钱袋,手刚摸到腰上,脸上立刻浮起一丝尴尬的神色,他不好意思地偏头咳了一声,开口便是一句抱歉,语气听着也比平时多了几分软和。


那老板做生意做了十几年,像他这般出门忘记带银子的人也见过不少,只听他一句抱歉已是了然,不过倒是未曾与他发难,反而还扬起脸笑呵呵道:“没事儿,这两个饼就算是我送给少侠的。”


少年听了此言更觉不好意思,忙摆摆手义正辞严道:“那怎么行,您做生意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今日在下确实出门出得急了,还请老板稍候片刻,等会儿玉蟾宫的人自会把银子给您送来。”


老板听他这么说本是要拒绝的,本来两张饼也不值几个钱,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那白衣少年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只留给他一个潇洒利落的背影,瞧着真是十足的少年意气。


他望着那马上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又开始做起了新一轮的饼。


后来老板也确实是等到了玉蟾宫的人,不仅付了先前少年欠着的三文钱,还又花了一百两银子把他的独门秘方和制作方法也买了去。


本来他是绝对不肯的,可那小姑娘的嘴是真真的伶牙俐齿,又再三向他保证只在玉蟾宫内做,绝不外传,他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了。


说话间他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玉蟾宫主爱吃这个,可那长相乖巧的小姑娘却摇摇头说不是,他便也没在意。可后头他转身去拿东西时又听见那小姑娘一个人嘟嘟囔囔地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也没听清,只听见什么少侠喜欢、宫主纵容什么的。


很长一段时间山脚下卖葱油饼的老板对那位天门山上的玉蟾宫宫主热情好客的印象极为深刻,毕竟不是哪个人都能像玉蟾宫主这般贴心待客的。


直到后来他无意间听他媳妇儿与隔壁陈大娘八卦,说是七剑之首的长虹剑主一直居住在玉蟾宫,二人似乎好事将近,那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之前那个买饼没银子付账的白衣少年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剑之首。



碎碎念:不得不怀疑少侠其实是真的没钱?好吧,三文钱应当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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